茶事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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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也吾

事茶

读诗

尤爱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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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我和本院不同班的两个同学在任课老师的鼓励下决定进行茶苗扦插的实验，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的目的并不是很明确。就自己而言，原因有三：好奇；可以上山；自己喜爱种植一些活物，种植茶苗又比较有挑战性。课下我们和老师商量了下，并确定了可行的计划。

我现在还能想起他老人家跟我们谈话时笑眯眯的样子，后继有人很开心啊！老师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给我们联系私家车，又和实验站的工作人员沟通，帮我们准备工具，课下又一起商量土肥、选苗、剪苗、扦插的小细节，都是为了让我们专心投入实验不必有后顾之忧。

茶园

适逢秋雨绵绵，我和另外两个同学的上课时间又一直调不开，这事儿就又搁置了好几个星期。阴雨连绵终有期，日子一晃也就到十月末了。终于在十月份的最后一天，那个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的下午，我们仨搭乘热心师傅的车一同到了实验站，师傅把车停在山下，我们仨兴致勃勃地上山了。

走了好一段路才看见茶园，而我的关注点却在那排写着卖土鸡蛋的房子上。刷了白灰的红砖房侧墙上有几抹绿意，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爬山虎，走近看却是乌敛莓。行走途中总会因为各种意外的发现而欣喜不已，茶路无尽，故常走常新。

茶园园区里的行道树是水杉，笔挺的枝干上端戴着金灿灿的帽子，凹凸不平的树干让我联想到棕熊褪毛期要蹭痒痒的场景，有时真是禁不住自己的想象力。路面上的碎石子常常因为人的脚步太快就顺势跑进鞋子里，小的还好，大个儿的能硌得人哇哇叫。继续往上走，偶遇了一群大白鹅，大胆鹅儿竟敢挡道，素来与动物交好的我就势三步并两步把它们撵进旁边的一个小池塘，惊得鹅儿好一阵喧闹，引逗得同行的朋友大笑。

茶园区的小池塘

池塘边的几棵乌桕树长得不高，枝桠间错落不一地结满了白亮的果子，看着光滑细腻，触手可及。我忙招呼她俩过来看，她们也甚是激动，还说要折几枝布置茶席，这建议让我们这几个内心文艺的事茶人很是欢喜。再看看被我吓得惊魂未定的大白鹅，耳畔骤然响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一首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听过的朋友或许会觉得这两者根本不相适，我也只是莫名记起，或许相似的是同样愉悦的心情吧！

乌桕的果

上山剪苗不易，更不易的是要挑选好苗。壮实的半木质化的枝干，没被虫子咬过的完整的叶片，只有找到好苗，进行短穗扦插后才更好养活，觉得可惜的是，当时剪苗时没有给样本本株做标记，这样既可以观察茶苗生长状况，又可以通过观察选育良种。可惜，我们三个业余实验员并不具备这样的高瞻远瞩，现在突现这样的想法只会让人徒增烦恼，再待来年吧。

我们仨在茶行里晃荡，茶苗还没选完，裤腿上就扎满了鬼针草的刺，我们又开始忙活着拔下这些利器。同行的姑娘鞋带上挂满了苍耳子，她还打趣说自己是苍耳的传播者，我笑笑，心想要是让茶农伯伯听到该有多心塞啊！不食人间烟火，哪知农事困厄。

“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详细内容可参看陆羽《茶经》。正值茶花开得繁盛的时节，轻轻蹲下身去，细细嗅这“白蔷薇”淡淡的芬芳，好像就能读懂这岁月的绵长。即便被鬼针草扎了、被苍耳子“利用”了，心情也还是极好的。

茶花和茶籽

费尽心思从高处剪完又跑到低处，美其名曰，对比实验，想来还真是好傻的样子。找苗子的时候顺带观察了整个茶园，或许是秋天的缘故，茶园显得暮气沉沉。茶园延伸至远处，是眼光和脚步都到达不了的远处，或可谓之茶路无尽。满眼的深绿色抹杀了初春的清新感，还好是空山新雨后，那天的天空格外得蓝，我们三个也笑得格外灿烂。

茶树底部有很多枯败的枝干，盘虬卧龙的样子很是可爱，如果收集起来这些枯枝，可以做很多可供把玩的小手艺。我曾想过在自己的茶席布这样一个枝条，收效一定甚好。随手拾起来的茶籽，棕色的摸起来光溜溜的，还真是好奇它被榨成茶油的样子，黑不溜秋的那种不中用也不中看。

苍耳、鬼针草，肆无忌惮地生长在行列间，它们是茶农和老师口中的杂草。我倒认为它们只是长错了地方的植物而已，并非入侵者，它们才更像是茶园的守护者，外来入侵者倒像是我们三个。商陆丰硕的果实铺展开来，决明子累得垂下了头，海金沙依附着茶树攀到了高处，还有那被我误认为是山药蛋蛋的黄独，咬了一小口，微苦的感觉似乎还在唇边蔓延。

决明子

海金沙

黄独的果实

本是奔着信阳10号的名气来的，可是上山的时候一直没发现它的踪影。下山的时候，左手边有一片开得繁茂的牵牛花，只觉眼前一亮，就忍不住的拍啊拍，同学叫我快点，别让师傅等急了，忙应了声好，猛一回头，咦！这片茶树长得好生整齐啊，走近看了看石碑上的字，这不就是老师口中常提到的10号吗！惊喜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然后发生了什么，当然是一番好剪一顿猛拍啊！看着同行的大毛剪枝条的手法如此娴熟，不禁心生感概，这么秀气的孩子不该待在茶园里啊，打理茶园还是得要我这么糙的人比较适合！

信阳10号

短穗扦插苗木

带回来的枝条当天就要进行短穗修剪，然后扦插进提前准备好的营养土里。我还带了一枝低山良种回来水培，现在依旧长势良好，从枝干的粗细程度和顽强的生命力来看，少说也有十岁以上了。办无我茶会那天我用了它做自己的茶席点缀，被其他院老师问及这是什么，我自豪地说，这就是茶树啊！

茶树扦插苗

我还在人生路上摸索着前进，虽已习茶三年，依旧不甚懂茶，只是带着自己对茶的一知半解和从心底里对它的热爱勇敢无畏地走着。时有同窗聊茶博古今，我则谈茶图清净，私心不愿让心中的茶与世俗交涉，也不愿让茶沾染凡尘，自己也只想着能像我种下的茶苗一样缓慢生根、默默潜进土里。

明代陆绍珩在《小窗幽记》的自序中提及：一愿识尽世间好人，二愿读尽世间好书，三愿看尽世间好山水。吾本山野之人，渴望与植物亲近，与山水亲近，当然也包括正在看我的文章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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